一、江行不美观感
十年来不曾乘过江轮。菲君
（外孙）仍是初度看见长江。站在船头甲板上的晨曦中和绚丽的上海辞别，乘风破浪溯江而上的时辰，巨匠脸上显出欢喜幸福的神色。我们占居两个半房间：一吟和她母亲共一间，菲君和他小舅舅新枚共一间，我和一位铁工场工程师吴君共一间。这位工程师熟悉上海气象，和我一见如故，替我声名吴淞口一带各种新培植，使我的行色更壮。
江新轮的歇息室很是标致：四周良多沙发，中心好几副桌椅，上面七八架电风扇，地板上走路要谨防滑交。我在壁上的照片中看到：这汽船原是初解放时被敌机炸沉，后来捞起重建，不久以前才复航的。一张照片是刚刚捞起的破碎不全的船壳，另一张照片是重建完竣后的崭新的江新轮，就是我此刻乘着的江新轮。我感应一种骄傲，替奋不顾身的劳悦耳平易近感应骄傲。
新枚和他的捷禁止的手风琴，一日也舍不得分手，背着它游庐山。手风琴的音色清朗象竖琴，都丽象钢琴，在云山苍苍、江水泱泱的情形中奏起悠扬的曲调来，真有“高山流水”之概。我呷着啤酒听赏了一会，不觉叩舷而歌，歌的是十二三岁时在家乡石门湾小黉舍里学过的、沈心工师长教师所作的扬子江歌：
长长长，亚洲第一洪流扬子江。
源青海兮峡瞿塘，蜿蜒腾蛟蟒。
滔滔下荆扬，千里一泻黄海黄。
润我祖国千秋万岁历史之荣光。
一再唱了几遍，再教手风琴依歌而和之，感受这歌曲其实很好；今天在这里唱，比半世纪以前在小黉舍里唱的时辰打动更深。这歌词美全是中国风的，句句贴题，描写得很简要；句句叶音，都叶得很自然。新时代的黉舍唱歌中，这样好的歌曲生怕不多呢。是以我在甲板上热爱地重温这儿时旧曲。不外在这里吹打、唱歌，甚至谈话，经常有美中不足之感。你道为何：遍地的扩音机声音太响，而且广播的时刻太多，差不多终日不息。我的房间门口正好装着一个喇叭，假如镇日坐在门口，耳朵说不定会震聋。这设备原本很好：陈述船行情形，通知开饭时刻，招领失踪物，对搭客都有益。然而陈述通知之外不竭地高声吹奏各类风行唱片，声音名列前茅，强迫巨匠听赏，这过度的盛意其实难于领受。我经常想向汽船政府提个定见，但愿广播轻些，少些。然而不知为什么，概略是生怕年夜都人喜欢这一套吧，终于没有提。
汽船在沿江好几个码头停泊一二小时。我们上岸散步的有三处：南京、芜湖、安庆。好象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系在身上，巨匠不敢走远去，只在码头四周信步闲眺，买些食物或纪念品。南京真是一个惹人怀古的处所，我踏上它的土地，马上神往到六朝、三国、春秋吴越的远古，阖闾、夫差、孙权、周郎、梁武帝、陈后主……都闪此刻面前。瞥见一座青山，啊，这年夜约就是诸葛亮所望过的龙蟠钟山吧！偶然看见一家店肆的门牌上写着邯郸路，邯郸这两个字又何等惹人怀古！我买了一把小刀作为南京纪念，拿回船上，同舟的伴侣说这是上海来的。
芜湖汽船码头四周没有市街，沿江一条高卑不服的马路旁边摆着良多摊头。我在马路绝顶的一副担子上吃了一碗豆腐花就回船。安庆的码头四周很热闹。我们上岸，从人丛中挤出，走进一条小街，逶迤盘曲地走到了一条年夜街上，在一爿杂货铺里买了良多纪念品，不管它们是哪里来的。在安庆的小街里良多人家的门前，我看到了一种生平没有见过的家具，这即是婴孩用的坐车。这坐车是圆柱形的，上面一个圆圈，下面一个底盘，四根柱子把圆圈和底盘毗连；中心一个坐位，婴儿坐在这坐位上；底盘下面有四个轮子，便于敦促。坐位前面有一个出格装配：二三寸阔的一条小板，斜斜地装在坐位和底盘上，与底盘成四五十度角，小板两旁有高起的边，仿佛小人国里的儿童公园里的滑梯。我初见时不解这滑梯的意义，一想就恍然年夜悟了它的妙用。记得我婴孩时辰是站立桶的。这立桶比桌面高，四周是板，中心有一只抽斗，我的手靠在桶口上，脚就站在抽斗里。抽斗底上有桂圆年夜的良多洞，抽斗下面桶底上放着灰箩，妙用就在这里。然而安庆的坐车斗劲起我们石门湾的立桶来高明得多。这
装配年夜约是这里的子懊恼的劳动妇女所发现的吧？安庆子懊恼的人年夜约较多，适才我挤出码头的时辰，就看见良多五六岁甚至三四岁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年夜约是从子懊恼的人家溢出到码头上来的。我想起了久不碰头的邵力子师长教师。
汽船里的日子比平居的日子长得多。在汽船里住了三天两夜，胜如平居一年半截，所有的处所都熟悉，外加熟悉了不少新伴侣。然而这仍是庐山之游的前奏曲。踏上九江的土地的时辰，又感应一种新的兴奋，仿佛在音乐会里听完了一个节目而起头再听另一个新节目似的。
二、九江印象
九江是一个可爱的处所，虽然天色热到九十五度，仍是可爱。我们一到招待所，风闻上山车子挤，要宿两晚才有车。我们有了细看九江的机缘。
“家临九江水，往来来往九江侧。同是长于人，生小不体味。”（崔颢）“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白居易）经常替诗人当模特儿的九江，受了诗的美化，到一千多年后的今天风味犹存。街道洁净，市容整洁；遥望岗峦升沉的庐山，仿佛南北岑岭；那甘棠湖恰是具体而微的西湖，九江居然是一个小杭州。但这还在其次。九江的男男女女，年夜都仪容划定礼貌。少少有奇形怪状的人物。尤其是妇女们，无论群集在甘棠湖边洗衣服的女子，提着筐挑着担在街上赶路的女子，一个个容貌划定礼貌，衣衫整洁，其中没有西施，但也没有嫫母。她们好象都是黉舍里的女学生。但这也还在其次。九江的人立场都很和平，对外来人尤其客套。这一点最为可贵。二十年前我逃难经由江西的时辰，有一个逃难伴侣告诉我：“江西人好客。”那时我扶老携幼在萍乡息足一个多月，深深地感应这句话的正确。这并非因为萍乡的田主（这田主是当地人的意思）佳耦都是我的学生的原故，也并非因为“处处儿童识姓名”（马一浮师长教师赠诗中语）的原故。不管体味不体味，萍村夫一概周密招待。现在我到九江，二十年前的旧印象马上新生起来。我们在九江，年夜街冷巷都跑过，南浔铁路的火车站也到过。我细心寄望，处处都度着和平的糊口，毫不闻相打相骂的声音。向人问路，他恨不得把你送到了目的地。我经常惊奇地域区别对风尚人情的影响的伟年夜。萍乡和九江，相去很远。然而同在江西省的区域之内，其风尚人情就有共通之点。我感受江西人的“好客”确是一种美德，是值得赞誉，值得进修的。我说九江是一个可爱的处所，首要点正在于此。
九江街上瓷器店出格多，除了瓷器店之外还有良多瓷器摊头。瓷器之中除了日用瓷器之外还有良多瓷器玩具：猫、狗、鸡、鸭、兔、牛、马、儿童人像、妇女人像、骑马人像、罗汉像、寿星像，各类各样都有，而且年夜都是上彩釉的。这使我联想起无锡来。无锡惠山等处有良多泥玩具店，也有各类各样的形象，也都是施彩色的。所异者，瓷和泥质地分歧而已。在这种玩具中，可以窥见中国手艺工人的智巧。他们都没有进过美术黉舍雕塑科，都没有学过素描根基操练，都没有学过艺用剖解学，全凭生成的聪明和谙练的技巧，刻划出各种形象来。这些形象年夜都肖似什物，年夜多姿态美妙，神气活现。而瓷工斗劲起泥工来，据我猜想，加倍复杂坚苦。因为泥质松脆，只能塑造像坐猫、蹲兔那样团块的形象。而瓷质坚致，马的四只脚也可以塑出。九江瓷器中的八骏，最能显示手艺工人的天才。那些马身高不外一寸半，或俯或仰，或立或行，骨胳都很正确，姿态都很活跃。我们买了良多，拿回寓中，陈列在桌子上细心赏识。唐朝的画家韩爸以画马闻名于后世。我没有看见过韩爸的真迹，不知道
他的平面造型艺术斗劲起江西手艺工人的立体造型艺术来高明若干好多。韩爸是在唐明皇的朝廷里做年夜宫的。那时辰唐明皇有一个擅长画马的宫廷画家叫做陈闳。有一天唐明皇呼吁韩爸向陈闳进修画马。韩爸不奉诏，回覆唐明皇说：“臣自有师。陛下内厩之马，皆臣师也。”我们江西的手艺工人，正同韩爸一样，没有进美术黉舍从师，就以平易近间野外的马为师，他们的手艺是全靠泛泛对活马不雅察看研究而前进起来的。我想唐朝时代平易近间必然也不乏象江西瓷器手艺工人那样聪明的人，教他们拿起画笔来未必不如韩爸。只因他们没有象韩爸那样做年夜官，不能获得皇帝的赏识，是以终身沉沦，湮没无闻；而韩爸独侥幸闻名于后世。这样想来，社会轨制不良的时代的美术史，美全是偶然形成的。
我们每人出一分钱，搭船到甘棠湖里的烟水亭去纳凉。这烟水亭建筑在象杭州西湖湖心亭那样的一个小岛上，四面是水，全靠渡船交通九江年夜陆。这小岛面积不及湖心亭之半，而树木甚多。树下设竹榻卖茶。我们躺在竹榻上品茗，四面水光艳艳，风声猎猎，九十度以上的天色也不感受热。有几个九江女郎也摆渡到这里的树荫底下来洗衣服。每一个女郎地址的岸边的水面上，都以这女郎为圆心而画出层层叠叠的半圆形的水浪纹，好象半张极年夜的留声机片。这光景真可入画。我躺在竹榻上，无意中举目正好瞥见庐山。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概略就是这种心境吧。预料明天这年光，必然已经身在山中，也许已经看到庐山真脸孔了。
三、庐山脸孔
“咫尺愁风雨，匡庐不成登。只疑云雾里，犹有六朝僧。”（钱起）这位唐朝诗人教我们“不成登”，我们没有听他的话，竟在两小时内乘汽车登上了匡庐。这两小时内天色由盛夏迅速进入了暮秋。上汽车的时辰九十五度，在汽车中先藏扇子，后添衣服，下汽车的时辰不外七十几度了。赴第三招待所的汽车驶过正街闹市的时辰，庐山给我的最初印象竟是桃源仙境：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茶馆、酒楼、百货之属；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不外他们看见了我们没有“乃年夜惊”，因为上山避暑休养的人良多，招待所车载斗量，好轻易留两个房间给我们住。庐山避暑胜地，果真名不虚传。这一天天色晴朗。凭窗远眺，但见近处古木参天，绿阴蔽日；远处岗峦升沉，白云出没。有时一带树林倏忽不见，酿成了一片云海；有时一片白云倏忽消逝，酿成了良多楼台。正在凝睇之间，一朵白云冉冉而来，攒进了我们的房间里。倘是幽人雅士，必然年夜开窗户，接待它进来共住；但我犹难免难免为俗人，赶紧关窗谢客。我想，庐山真脸孔的不轻易窥见，就为了这些白云在那儿那里捣鬼。
庐山的胜景事业良多，据说共有两百多处。但我们十天内游踪所到的处所，首要的就是小天池、花径、天桥、仙人洞、含鄱口、黄龙潭、乌龙潭等处而已。夏禹治水的时辰曾经登年夜汉阳峰，周朝的匡俗曾经在这里隐居，晋朝的慧远法师曾经在东林寺门口种松树，王羲之曾经在归宗寺洗墨，陶渊明曾经在温泉四周的栗里村住家，李白曾经在五老峰下念书，白居易曾经在花径咏桃花，朱熹曾经在白鹿洞讲学，王阳明曾经在舍身岩散步，朱元璋和陈友谅曾经在天桥作战……事业不成胜计。然而凭吊也颇伤脑子，况且我又不是诗人，这些事业不能激发我的灵感，跑去访寻也是枉然，所以除了乘便之外，年夜都没有专诚拜访。有时我的太太跟着孩子们去寻幽探险了，我独自高卧在海拔一千五百公尺的山楼上，看看庐山风光照片和导游之类的书，山光照槛，云树满窗，尘嚣绝迹，凉生枕簟，却是真正的避暑。我看到天桥的照片，游兴策动起来，有一天就跟着孩子们去寻访。爬上断崖去的时辰，一位挂着南京年夜学徽章的教授告诉我：“上面路很难走，先生长教师不必去吧。天桥的那条石头概略已经跌落，就只是这么一个断崖。”我举头一看，果真和照片中所见分歧：照片上是两个断崖相对，右面的断崖上伸出一根年夜石条来，伸向左面的断崖，可是没有达到，相距数尺，仿佛一可以跨过似的。然而实景中并没有石条，只是相距若干丈的两个断崖，我们所登的即是左面的断崖。我想：这处所叫做天桥，概略那根石条就是桥，现在桥已经跌落了，我们在断崖上坐看云起，卧听鸟鸣，又拍了几张照片，逍遥境界行回寓。晚餐的时辰，我向打点局的同志探询这条桥何时跌落，他回覆我说，原本没有桥，那摄影是从某角度望去所见的光景。
啊，我恍然年夜悟了：那位南京年夜学教授和我谈话的处所，即分开左面的断崖数十丈的处所，我简直看到有一根不很年夜的石条伸出在空中，摄影镜头放在石条四周恰当的处所，透视法就把石条和断崖之间的距离打消，拍下来的就是我所赏识的照片。我略感不快，仿佛上了成本主义社会的商业广告的当。然而就摄影术而论，我不能说它子虚，只是“太”巧妙了些。天桥这个名字也怪僻，没有桥为什么叫天桥？
含鄱口左望扬子江，右瞰鄱阳湖，全国壮不美观，不成不看。有一天我们果真爬上了最岑岭的亭子里。然而白云捣鬼，密密丛丛地润饰藻饰了江和湖，不愿给我们看。我们在亭子里吃茶，期待了良久，白云始终不散，望下去白茫茫的，一无所见。这时辰有一小我手里拿一把芭蕉扇，走进亭子来。他听见我们五小我讲土白，就和我号召，说是同乡。原本他是湖州人。我们石门湾接近湖州鸿沟，语音相似，我们就用土白同他谈起天来。土白其实利落索性，个个字鞭辟入里，极详尽的思惟激情也充实表达得出。这位湖州客也其实不俗，句句话都悦耳。他说他住在上海，到汉口去望儿子，归途在九江上岸，乘便一游庐山。我问他为什么带芭蕉扇，他回覆说，这工具妙用无限：热的时辰扇风，太阳年夜的时辰遮阴，下雨的时辰代伞，歇息的时辰当坐垫，这好比济公活佛的芭蕉扇。是以后来我们谈起他的时辰就称他为济公活佛。互相论说游览经由的时辰，他说他昨日上午才上山，知道正街上的馆子规按时刻卖饭票，他就在十一点钟先买了饭票，然后买一瓶酒，跑到小天池，在革命烈士墓前奠了酒，游览了一番，然后拿了酒瓶回到馆子里来吃午饭，这顿午饭吃得真欢快。这番话我也听得真欢快。白云尽管把扬子江和鄱阳湖封锁，死不愿给我们看。时辰不早，汽车在山劣期待，我们只得别了济公活佛回招待所去。此后济公活佛就酿成了我们的谈话资料。姓名地址都没有问，再会的但愿绝少，我们已经把他算作小说里的人物看待了。谁知六合之间事有凑巧：几天之后我们下山，在九江的浔庐餐厅吃饭的时辰，济公活佛倏忽又拿着芭蕉扇呈现了。原本他也在九江候船返沪。我们又互相论说别后游览经由。此公单枪匹马，深切不毛，所到的处所比我们多。我只记得他说有一次独自走到一个古塔的顶上，那儿那里面跳出一只黄鼠狼来，他打湖州白说：“渠被俉吓了一吓，俉也被渠吓了一吓！”我感受这简直是诗，不外没有叶韵。宋杨万里诗云：“意行偶到无人处，惊起山禽我亦惊。”岂不就是这种体验吗？此刻有些白话诗不讲叶韵，就把白话写成每句一行，一个“但”字占一行，一个“不”也占一行，内容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真不懂。这时辰我想：倘能说得象我们的济公活佛那样富有诗趣，不叶韵倒也没有什么。
在九江的浔庐餐厅吃饭，似乎同在上海差不多。山上的吃饭情形就分歧：我们住的第三招待所分开正街有三四里路，四周毫无供给，吃饭势必包在招待所里。价钱很廉价，饭菜也很丰硕。只是任凭配给，不能点菜，而且吃饭时刻限制。原本这不是菜馆，是一个膳堂，仿梵黉舍的饭厅。我有四十年不外饭厅糊口了，颇有返老还童之感。跑三四里路，正街上有一所菜馆。然而这菜馆也限按时刻，而且供给量有限，若非及早买票，难免空腹游山。我们在汽船里的时辰，吃饭分五六班，每班限制二十分钟，必需预先买票。膳厅里写明请勿喝酒。有一个乘客说：“吃饭是一件使命。”我想：汽船里处所小，人多，倒也难怪；山上游览之区，饮食必然便当。岂知山上的菜馆不见得比汽船里好些。我很但愿下年这种法子加以改良。为什么呢，这到底是游览之区！并不是黉舍或进修班！人们长年劳动，可贵游山玩水，游兴好的时辰难免把吃饭延迟些，跑得肚饥的时辰难免想吃些点心。胜景之区的饮食供给倘能知足旅客的愿望，使巨匠能够畅游，岂不是美上加美呢？然而庐山给我的老是好感，在饮食方面也有好感：青岛啤酒开瓶的时辰，白沫四散喷射，飞溅到几尺之外。我想，我在上海一贯喝亮光啤酒，原本青岛啤酒气足得多。回家赶忙去买青岛啤酒，岂知开出来同亮光啤酒一样，并无白沫飞溅。啊，原本是海拔一千五百公尺的气压的关系！庐山上的啤酒真好！
